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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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那人指了指自己,温柔和煦的嗓音掺杂着一丝淡淡的失望:“不认识了?”
路曼,感觉眼睛里有什么在凝聚,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眼眶,她缓了口气,小声喊道:“……哥。”
秦礼渊来A市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他一直忙着上庭,直到今天才得空出来转一转。等红灯的时候不经意地朝窗外瞥了一眼,这一眼便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轮滑还是他手把手教的,他绝不会认错人。他丢下同事下了车,本以为会把人跟丢,却没想到她恰巧停了下来。
秦礼渊微微垂下头,盯着她脚上的轮滑鞋,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很多年之前她第一次穿上这双鞋的场景,良久他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嗓音温柔如水:“没想到曼曼这么久都没把哥送的轮滑鞋扔掉。”
“怎么会扔,这鞋好贵的。”路曼笑道。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秦礼渊送她的生日礼物里最贵而且她最喜欢的一件,好在……她这么多年个子没长,鞋的尺码也没变。而且就算没办法穿,她也舍不得扔。
秦礼渊莞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你倒是一点都没变。”眼尾扫过她无名指上风格简约的婚戒,笑意不减。
路曼不顾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捧着茶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精准地停在他面前,摸着下巴评价道:“哥也是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帅!”
秦礼渊屈起食指,手臂抬起悬在半空,还是垂下来,笑得无奈:“你呀,嫁了人也丝毫没有嫁人的样子。”
“嫁了人该是什么样子,”路曼喝了一口茶,胃里甜甜暖暖,笑着说:“哥,去我家吧,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不了,”秦礼渊抬手看了眼时间,朝停在身后不远处车里的人从容优雅地挥了挥手,转过头,柔声:“哥得回去了,事务所里的同事还在等我,以后有机会再吃曼曼做的东西。”
路曼眼角垂下来,语气难掩失望:“怎么这么快就回去,才讲了没几句话。”
秦礼渊垂眸看着她一下子黯淡下来的笑容,差一点就要把实话讲出来,他虚掩薄唇咳了咳:“那我走了?”
路曼叹了口气,用力朝他摆摆手:“再见再见,有空我会去B市找你的!”
秦礼渊扬扬眉,淡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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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礼渊坐回车里,同样坐在后座的江爽忍不住靠过来,眼神里写满了浓浓的八卦欲:“老大,刚刚那位小姑娘是?”
“我妹妹,”秦礼渊侧头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别打她的主意。”
江爽忍不住啧啧:“欲。”
秦礼渊摇,最后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她已经嫁人了。”
“啊?”
当初听说她要结婚的时候,他也是愕然,在他眼中,路曼始终是那个犯了错会躲在他身后、会跟别人骄傲地炫耀“这是我哥”的小丫头,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他居然没办法想像她为别人穿上婚纱、成为别人新娘的样子。
她婚礼那天,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去了丽江,回来后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被晒得红黑。但即便有如果,他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没有血缘,她也是他妹妹。至少在路曼心里一直把他当作可以依靠的兄长,他从来都知道的。
管家这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冰激淋蛋糕端到两人面前,搁好后再次隐入黑暗里的某个角落。
一想到有人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两人亲密,路曼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主动提议:“我们到卧室吃吧?”
言景旸闻言,俊朗的眉挑了挑,他想的事很明显跟路曼所说的不是一件,点点头:“好。”
别墅里的灯亮起,又是一派灯火通明。
路曼盘腿坐在软软的大,手里端着一大块冰激凌蛋糕,吃得异常满足。她察觉言景旸似乎一直在盯着她手里的蛋糕看,好心询问:“你要吃吗?”
言景旸睫毛颤得厉害,死死盯着她手里摇摇欲坠的蛋糕,听到她的问话表情更加僵硬,回想起好友的叮嘱还是努力地压下眉峰,嗓音克制:“不必了,蛋糕都是你的。”
“真的吗?”路曼冲他盛放一个笑容,言景旸垂眸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的郁堵消散了些,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结果是,路曼这晚半夜开始闹肚子,吃了药都没多大疗效。天亮时,她整个人已经接近虚脱,言景旸歉疚又好笑地看着她,忍不住调侃:“这下连小肚子都没了。”
“……”路曼偏头瞅他一眼,并不反驳,而是说:“用蜡烛好浪费。”她指的是昨晚用来摆心型的牺牲品。
言景旸眼角抽搐,叠起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投影效果也不好,你没注意到吗,我们头顶的飞尘飘得很肆意。”路曼继续说:“只有那首歌选得还不错,不过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也知道他的歌吗,虽然我知道年龄不是问题,但是你挑那首歌还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还有……”
“路、曼,”言景旸打断她:“过几天跟我回一次家,爸妈想见见我们。”
“啊?”路曼一瞬间觉得身体更加无力了,就连刚刚让他吃瘪的愉悦也烟消云散。
他们家的人跟他一样地少话、难以亲近,只要想到她要面对几张气质迥然、温度却是一样冷冽的脸,她就觉得人生异常艰难。
“可以不去吗?”
“不想去?”
“也不是,就是、就是觉得……”路曼脑海中闪现一个再恰当不过的词汇,脱口而出:“人艰不拆。”
言景旸蹙起眉:“什么?”
就知道他听不懂,路曼摇,叹息:“我去就是了。”
越担心的事来得就越快,眨眼之间便到了约定好的那个周末。
路曼睡眼惺忪地望着透过窗帘洒进来的一地斑驳,祈祷接下来的一天一定要尽量圆满美好。
不过她显然更想一觉不醒,就这么睡到地老天荒。
但愿望就是愿望,极少能够成真。